笔、墨、纸、砚专题考察的方法与路径

时间:2019-09-27

　　摘    要：　以笔、墨、纸、砚为核心内容的书法材料学专题实践考察, 虽极其重要但至今缺少专门的论述。文章讨论了笔、墨、纸、砚的书学价值与专题考察的意义, 提出考察的基本原则、对象、任务和要求, 同时设计出科学的考察路径, 对书法学专业外出实践考察体系建设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关键词：　书法材料学; 实地考察; 意义; 路径;
 

　　笔、墨、纸、砚是书法学专业学生的基本工具与材料, 直接关乎书法艺术表现效果, 是最不应该缺席却恰恰是目前各专业院校课程设置中较少设定的教学环节。缺少工具材料学习的知识架构是不完整的。笔墨纸砚的性能、种类以及制作工艺都需要直观和近距离细致了解, 工具也不单单是孤立的选择问题, 和具体的实践类技法课程教学息息相关。因之, 组织书法学专业学生对以笔、墨、纸、砚为核心内容的书法材料学专题实践考察, 显得尤为重要。

　　一、笔、墨、纸、砚的书学价值

　　以笔、墨、纸、砚为核心内容的书法工具与材料不仅具有实用性, 更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

　　(一) 书法艺术感染力重要性或决定性的客观条件

　　书法除了大量的正确练习之外, 与工具本身的特性也不无关系。以毛笔为例, 狼毫、羊毫、兼毫三者书写出的线条质感有明显差异。不同笔毫的蓄墨量与长短锋对线条粗细甚至是中侧锋线条质量都有影响。又如, 毛笔对风格的影响, 不同风格需要一定特质的毛笔;书体的书写与毛笔的选择也有一定的关联。明代赵宦光在《寒山帚谈·拾遗》中说:“篆书中小篆, 真书中小楷, 非强纸不可, 二体行笔, 不得急就故耳” (1) 。其次, 制作工艺会左右墨的品行。“舐笔不胶, 入纸不晕”并非浮夸之词。清代沈曾植对于历代用墨风格追求有过如此概括:“墨法古今之异, 北宋浓墨实用;南宋浓墨活用;元人墨薄;香光始开淡墨一派;本朝名家又有用干墨者。” (2) 可以说, 正是因为性能刚柔相济的毛笔、吸水而柔韧的宣纸、色分五彩的墨锭与砚台等相互搭配, 加上艺术家特殊的笔墨技巧, 才造就了魅力无穷的中国书画艺术。

　　(二) 科学、严谨的学习态度的潜移默化作用

　　在合理运用工具基础上对书法艺术规律的尊重, 有助于书写时充分展现书写者的意图。笔墨不称必定五体互乖。一支好笔, 运用娴熟, 行藏往复必定得心应手。笔有笔性, 墨有墨性, 纸张砚台亦如此。特别是纸张, 质地的疏密、精粗、生熟对书写效果的影响显着。清代王澍说:“磨墨不得用砚中水, 令笔涩墨滞, 新汲水为佳。砚池宽而面细, 每夕一洗, 则水墨调匀, 骨肉得所。端石取细润停水, 歙砚惟取发墨, 兼之则尤妙也。书刚纸用软笔, 书柔纸用硬笔。” (3) 赵宦光论及笔墨纸砚间的关系:“强纸用弱笔”, “弱毫重墨轻用得佳书, 轻墨重用其书恶”, “凡强纸用墨, 使墨有余;浓墨用笔, 使笔勿竭”, “即墨须如漆, 纸须如皮, 砚须如盂, 掌须如木鸡。一物不称, 终作时俗书而已。” (4) 这些事例对任何一个书法学习者都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三) 惜物寄情

　　笔墨纸砚的制作技艺在古代全凭手教口授。手艺人世代相传的是一种技艺, 更是一种文化。物尽其用是工具的最好归宿, 也是对手艺人最大程度的尊重。毛笔的使用因人而异, 因书写风格而异。北宋蔡襄“以散笔作草书, 自成一家”, 秃笔、烧毫等都可以进行书法创作, 还有意外效果。对工具的了解, 有助于学生理解手艺人的不易, 能够积极地影响他们对待工具的态度, 一纸一墨, 当思来之不易。当代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影响着学生的“接物”, 也影响到对工具的用弃态度:难得对工具的善待, 更遑论寄予细腻情感。隋代智永与唐代怀仁、怀素都是对用过的毛笔恋恋不舍。“退笔成冢”的佳话就自他们而来。书法的文化意义不是一句空话, 完全可以以物及人, 对学生的接物待人甚至情感观念产生影响。其意义对学生来说较单纯地对工具的珍惜更为深远。

　　二、笔、墨、纸、砚实地考察的意义

　　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元代书画家赵孟頫在《论书跋语》中曾说:“书贵纸笔调和, 若纸笔不称, 虽能书亦不能善也。譬之快马行泥滓中, 其能善乎?”孙过庭在谈到五乖五合时也谈到纸墨相发和笔墨不称, 因此自古对书写工具的讲究不乏其人。有自己造笔的张芝, 更有时常把笔中最好的毛选出来, 合几支笔的好毛另制一笔的赵孟頫。三国魏国韦诞即为松烟墨制作大家, 史载他制的墨“仲将 (韦诞的字) 之墨, 一点如漆。” (5) 韦诞“作书十分讲究用笔、用纸和用墨, 且不妄下笔。作书之时, 必以张芝笔、左伯纸及自造墨而为之, 少用其他。” (6)

　　因此, 对于书法学专业的学生来讲, 进行现场实地考察, 可以细致地了解工具材料的性能, 更加深入地理解笔墨纸砚与书法作品效果之间的密切对应关系, 增强专业感受, 从而表现出极尽精微的书法细节, 创作出优秀的艺术作品。

　　三、笔、墨、纸、砚专题考察的方法与路径

　　我国制笔历史悠久, 历史上不仅有宣笔、湖笔闻名天下, 还有侯笔、鲁笔、齐笔、湘笔等亦享有盛誉。传统墨锭因其产地不同, 可分为安徽徽墨、江西瑞墨、山西绛墨等。而宣纸的产地有安徽泾县、四川夹江等地, 另外, 早期陕西镇巴县也生产宣纸。当代, 全国也有不少地方利用土法生产书画纸张。端砚、歙砚、洮砚和澄泥砚被并称为“四大名砚”, 其中尤以端砚和歙砚为着。在现代, 澄泥砚的产地有洛阳、钜鹿、青州、绛县、鄂州、通州和宝山等。

　　文房四宝行业产业集群特征显着, 目前全国文房四宝特色区域共有30个之多。 (7) 因此, 在有限的时间内, 要让书法学专业学生对以上所列举的笔、墨、纸、砚产地逐一进行实地专题考察是不现实的。这就迫切需要对考察方案进行科学的规划和设计。

　　(一) 专题考察的基本原则

　　书法材料学认知考察, 意在使学生掌握笔墨纸砚性能的同时, 理解中国文化赋审美于实用的特点。在具体考察中, 应坚持以下原则:第一, 典型性。拟考察的书法工具与材料是否具有代表性;制作工艺是否具有较高的水平, 是否具备专业人员指导和场地条件等。第二, 经济性。笔墨纸砚专题考察实践地点的人文历史环境是否利于学生综合素养的陶冶;社会环境是否便于安全组织教学;食宿条件与社区民情是否适于学生管理;交通状况是否利于经济节约和安全通达。 (8) 第三, 综合性。受到社会活动等不可预测因素的影响, 外出实践考察教学地点和线路的选择应全方位多角度去谋划。从长远角度看, 可考虑建立固定的考察基地, 以方便教学。

　　(二) 专题考察的对象、任务和要求

　　以笔、墨、纸、砚专题考察为主, 兼顾印泥、印章章料、镇纸、笔架、笔筒、笔挂、笔帘、臂搁、裁纸刀、水盂、画毡等辅助性工具以及新出品的专用工具和材料。

　　前期充分准备。考察之前, 应使学生初步了解工具材料的种类、特性、历史演变等基础知识, 预先进行发散式想象, 不至于到达考察地点无从着手。带着未知和疑问, 以一种审视的、比对的、体验的发问式考察, 必定会有不少收获, 如此, 可以加深对考察内容的印象和理解。若干年后, 书法学专业学生对考察的印象就不会是旅游式的粗略记忆, 而是具有切实的考察成果。

　　明确考察任务。指导学生重点了解文房四宝产地的自然地理和人文属性、文化背景、制作原材料、工艺流程, 文房四宝的分类、性能以及不同种类与书法风格的关系。同时, 要求学生写出自己独特的考察收获与感受。以毛笔为例, 要求写出毛笔制作流程、制作材料、改良方法、毛笔种类、分类方法、典故考证、制笔名家、特殊毛笔 (如陈献章茅龙笔等) 、风格与毛笔的关系等。历代书论中有关毛笔的描述均可以作为线索, 进行地毯式阅读, 找观点, 找事实, 进而可以作对比, 作考证。

　　向考察要成果。置身考察点, 让学生理清参观思路:什么是需要亲自感触的, 哪些是需要询问学习的;如何通过观察询问来解决疑点, 如何甄别工具材料的好坏, 了解决定工具层次的多种因素。除历代着录中的研究角度之外, 学生可以自己假设命题进行实地论证。要求学生随身携带相关理论书籍和笔记进行仔细考察和讨论。可以是做研究的态度, 也可以创作者的姿态介入, 以改良、定做个性化工具的心态介入。

　　(三) 考察线路的设计

　　根据上述讨论, 考虑到诸多因素, 本文以为下面的考察线路是值得参考的。

　　1. 笔墨纸砚的综合考察线路:

　　泾县2天 (参观宣纸厂、宣纸文化园、宣笔厂) ——屯溪老街1天 (胡开文制墨、歙砚) ——歙县1天 (老胡开文墨厂、安徽歙砚厂) ——绩溪县1天 (中国徽墨之乡) ——杭州1天 (西泠印社、中国印学博物馆) ——湖州市2天 (湖笔博物馆、赵孟頫纪念馆、善琏镇考察湖笔之都、安吉吴昌硕纪念馆) 。

　　2. 毛笔专题考察:

　　宣城1天 (参观宣笔厂) ——泾县1天 (参观宣笔制作老作坊) ——湖州市2天 (湖笔博物馆、赵孟頫纪念馆) ——湖州市南浔区善琏镇 (湖笔之都) ——山东昌邑、广饶1天 (考察鲁笔、齐笔) ——江西进贤1天 (相关研究机构和制作中心) 。

　　3. 宣纸专题考察:

　　泾县2天 (参观小岭自然环境、考察檀树生长情况, 参观国营宣纸厂、地方宣纸厂、宣纸文化园) ——福建连城1天 (参观用董草和榆树皮制作宣纸工艺) ——四川夹江2天 (参观川宣制作工艺) 。

　　4. 墨的专题考察:

　　屯溪老街1天 (胡开文制墨、徽州文化遗迹) ——歙县1天 (老胡开文墨厂) ——绩溪县1天 (中国徽墨之乡) 。

　　5. 砚的专题考察:

　　肇庆2天 (端砚的制作工艺) ——歙县1天 (老胡开文墨厂、安徽省歙砚厂) ——屯溪老街1天 (歙砚、徽州文化遗迹) ——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卓尼县2天 (考察洮河砚) ——山西忻州定襄县1天 (考察澄泥砚) ——淄博、益都1天 (考察鲁砚) 。

　　综上, 笔者认为, 对于笔、墨、纸、砚专题考察更多的是带有研究性质的, 对本科生而言, 还是以综合考察为宜。

　　注释：

　　1 (3) (4) 毛万宝, 黄君.中国古代书论类编[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 2009:208.
　　2 沈增植, 钱仲联.海日楼札丛:海日楼题跋[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 1998.
　　3 刘国进.中国上古图书源流[M].北京:新华出版社, 2003:232.
　　4 唐书同.中国书法全集3 (图文版) [M].吉林:吉林大学出版社, 2010:225.
　　5 胡兆燕.文房四宝, 传承“笔尖上的中国”[N].中国财经报, 2017-01-12 (7) .
　　6 王智杰.师范院校书法学专业外出实践教学体系研究[J].教育理论与实践, 2016 (27)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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