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古希腊戏剧诞生的因素

时间:2019-09-27

　　摘要：古希腊戏剧作为一种璀璨而悠久的艺术, 深深植根于它所在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古希腊戏剧的起源, 一定离不开它当时的人文背景。文章从外来文明的影响、海洋性文明模式、民主政治及文化氛围这几个方面, 在认识的基础上对古希腊戏剧的诞生因素加以分析。

　　关键词：古希腊戏剧; 海洋性文明模式; 民主政治; 人文主义文化;

　　古希腊戏剧曾被誉为古希腊文明皇冠上的明珠, 分析古希腊戏剧, 不能不先从古希腊文明说起。罗素的《西方哲学史》开篇第一句便是:“在全部历史里, 最使人感到惊异或难于解说的莫过于希腊文明的突然兴起了。”[1]古希腊文明在一个相当短暂的历史阶段中就达到了极其辉煌的思想和艺术高峰, 古希腊戏剧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并走向繁荣。

　　一、外来文明的影响

　　考古学发现, 希腊文明的源头是爱琴文明, 而爱琴文明正是在古埃及和西亚等古代文明精神影响之下形成的, 东方文明对希腊世界的影响, 最具有文化史意义的是神话传说, 之所以将神话传说特别指出, 是因为它对于我们所要探究的古希腊戏剧诞生的问题具有重要意义。从时间上看, 古希腊神话的产生比古巴比伦神话和古埃及神话要晚;从故事情节和人物上来看, 古希腊神话明显受到古埃及神话的影响。古希腊人十分相信神的存在, 如悲剧家埃斯库罗斯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和索夫克罗斯的《俄狄浦斯王》两部作品均是取材于神话传说的悲剧创作。初生民的神话即是历史, 由于古希腊人认为悲剧取材于神话传说就是取材于历史, 而历史要求真实, 因此古希腊戏剧创作中题材必须真实取材于神话便成为创作原则之一。

　　为了供奉神灵, 古希腊人建筑神坛, 在一定的日子里, 他们召开祭祀神灵的庆祝大会, 酒神祭祀正是其中之一, 人们扮演成酒神的模样围绕祭坛唱酒神赞颂歌, 当阿瑞翁成为第一个歌队指挥者并回答歌队所提出的问题时, 宗教祭祀仪典已迈向了古希腊戏剧转化的第一步。同古老东方文明一样, 古希腊戏剧的诞生也遵循着“神话→宗教祭祀→戏剧”[2]的模式, 所不同的是, 古巴比伦、古埃及和希伯来所产生的附丽于宗教仪典的戏剧雏形由于改朝亡国而始终停滞在幼稚阶段, 而古希腊则完成了宗教祭祀仪典向戏剧脱胎的过程并在此之后随着雅典城邦政治民主、经济繁荣的“黄金时代”的到来, 古希腊戏剧一步一步走向繁荣。

　　二、地理环境和海洋文明的催生

　　古希腊戏剧与古老东方文明之间有天然联系, 然而这种影响毕竟只是外因, 起决定作用的仍然是内因。谈内因首先就不能不谈到古希腊特殊地理环境下所形成的海洋性文明模式, “深受海洋影响的地理环境培育出海洋性的经济、海洋性的政治组合方式和海洋性的文化。”[3]位于地中海的希腊半岛海岸曲折, 三面临海, 爱琴海湾散布着数百个大小岛屿。古希腊内陆多山, 土质较差, 不宜发展农业, 而优越的海洋地理环境有利于海上贸易的发达, 因此古希腊社会主要的经济基础更多的是依靠手工业和航海经商。工商业的日益发达使新兴的工商业奴隶主勃起, 经济上的壮大势必要求政治上的权利, 于是新兴的工商业奴隶主与旧有的土地贵族之间开展权力斗争。大海为自由航行创造条件, 这些奴隶主在频繁的海上航行中见多识广、视野开阔、心胸豁达, 他们要求自由, 海洋也容易给予他们自由, 他们敢于斗争, 斗争结果是奴隶主民主制取代了氏族制度。

　　这一斗争过程, 可以清晰地看到古希腊不同的文艺形态随时代和社会变化而变化的运动轨迹。古希腊神话和史诗诞生于氏族社会向奴隶社会过渡时期, 在这一过渡时期的后期, 私有财产的出现和阶级的分化造成了不同于氏族时期集体观念的个人情感的独特性, 于是又出现了抒发个人情感的琴歌和寓言, 氏族制度向奴隶主民主制的转变过程中, 全民性庆典作为一种民主制的重要标志, 取代了以往只重抒发个人私情的琴歌和寓言。从这个意义上讲, 源于酒神祭祀庆典的戏剧在这种全民性庆典的背景和城邦经济的土壤中诞生和发展起来不能不说有其必然性。

　　三、民主政治的作用

　　公元前5世纪, 希腊在希波战争中的胜利使雅典成为由各城邦组成的海上同盟之首, 雅典的政治和经济空前发达。经济上, 大量的财富由各城邦流入雅典城内, 雅典的繁荣吸引了大批文人学士来到雅典从事创作;奴隶制经济使得一大批奴隶主有了大量空闲时间, 他们不用劳动, 有的终日流连于戏剧演出场所。政治上, 民主政治极其繁荣, 从他们民主政治的根本原则便可见一斑, 其原则是公民忠于国家的义务和发展个性的权利相结合。公民应该爱戴自己的城邦, 热心社会活动, 政府则应该保护他们的私有财产, 增进他们的福利, 与今天西方的民主政治原则相差无几。

　　古代希腊戏剧的繁荣和当时的民主政治分不开。实际上, 戏剧作为一种需要很多人协作、共同参与的活动, 本身就体现出一种民主性, 不仅如此, 它与民主制度和自由的社会氛围是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关系。

　　民主政治和自由空气使戏剧得到更为自由的发展。首先表现为政府和民主制领袖对戏剧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扶持。公元前576年, 雅典僭主庇西士特拉妥将酒神节变为固定的全民性节庆, 由政府举办。政府修筑大型露天剧场, 每年举行盛大的戏剧比赛, 获胜的戏剧家享有极高的荣誉, 受到公民的尊敬和政府的奖励。政府还负责给公民发放看戏津贴, 给演员一定特权, 这些都促进了古希腊戏剧的繁荣。

　　通过古希腊戏剧的内容和主题可以看到民主政治对戏剧产生的影响。几乎所有的戏剧家都在自己的剧作中表达了自己的政治观点。悲剧虽多取材于神话传说, 但都不是对于故事简单的照搬照演, 而是被赋予了强烈的时代内容和时代精神。三大悲剧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罗斯、欧里庇德斯分别代表着民主政治的成长、繁荣和发生危机时刻, 从他们的代表作中, 可以看到民主政治由发生到衰落的过程, 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的作品充满了反对专制暴政的呼声和对民主制度的热情颂扬, 如《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中普罗米修斯对暴君宙斯的反抗, 既是剧作家对专制统治的反思, 又表明剧作家对民主政治的向往;索福克罗斯的剧作已经没有了前者对专制统治的谴责, 而更加突出了民主政治繁荣下人的更加独立自主。索福克罗斯早期的作品《安提戈涅》中塑造了一个以自我意志为城邦意志的刚愎自用的僭主形象, 反映了一定的反对专制暴政的民主思想, 但代表作《俄狄浦斯王》则突出了人与命运的殊死抗争, 更凸显出人性内涵和对人的命运的思考。到了欧里庇德斯, 民主政治的危机使他看到许多社会生活中的不平现象, 他的许多剧作都反映了他对于社会现实的不满, 女性的不幸就是他剧作的主题之一。他最感人的悲剧《美狄亚》就是借美狄亚的故事批判了当时社会现实中不合理的婚姻制度。

　　古希腊喜剧经历了早期喜剧、中期喜剧和新喜剧三个阶段, 早期喜剧因以政治生活和当政者为主要讽刺对象被称为“政治喜剧”, 剧中作者可以指出名字辱骂和讽刺政府当局或显要人物, 从中可以看出古希腊民主自由的氛围。例如阿里斯托芬的《巴比伦人》一剧中就因嘲讽雅典的当权人物而受到过指控。新喜剧的讽刺对象由政治生活变为文化名人再到以爱情家庭为主要表现对象, 题材也由过去的政治讽刺变为日常生活内容, 这些变化中民主政治的由盛而衰不能不说是其原因之一。古希腊戏剧作品无一例外地具有鲜明的民主色彩, 剧场成为自由民主的政治讲坛。

　　四、文化因素

　　除了上述社会、经济和政治因素之外, 对古希腊戏剧产生影响的还有文化因素。古希腊文化代表着西方源远流长的以理性、人性、道德为核心的人文传统, 自它产生之日起就具有对人、对自由、对个人权利高度重视的传统, 被称为人文主义的文化。古希腊对于人、权利和自由的重视胜过一切, 在那里一切以人为中心。“人们为了经商四处流动……家庭观念、群体观念的淡薄必然造成以个人活动为中心, 突出个人价值。”[4]在这种以人为中心的文化氛围之下, 民主制的产生成为很自然的事, 戏剧也作为一种对人的行为的摹仿、以人的语言为媒介、以人物动作为摹仿方式并为人的精神世界服务的艺术形式应运而生。如果说埃斯库罗斯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和索福克罗斯的《俄狄浦斯王》是对人的命运的关注与思考的话, 那么欧里庇德斯的《美狄亚》就是对人的性格和内心复杂世界的挖掘。

　　总之, 古希腊戏剧在一种商业性的海洋文明模式中诞生并发展, 它在有自由空气的民主政治和以人为本的人文主义文化氛围中茁壮成长。宜人的海洋气候、美丽的海上风光、碧蓝的爱琴海赋予了古希腊人丰富的想象力, 宽阔的心胸和天生的艺术气质, 他们追求美, 任何美的东西在他们那里都不可能被隐蔽起来, 戏剧作为一种综合了音乐、舞蹈、绘画、诗歌等各种艺术样式的综合性艺术也在他们手中大放异彩, 他们所取得的辉煌灿烂的戏剧艺术成就对后来的欧洲戏剧和文化影响深远。

　　参考文献
　　[1][英]罗素.西方哲学史[M].何兆武, 李约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1963:1.
　　[2]吕新雨.神话·悲剧·《诗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1995:57.
　　[3]邹广义.人类文化的流变与整合[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 1998:63.
　　[4]王喜线, 李新彬.比较文化概论[M].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 1999: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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