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思想对现代设计的启示与影响

时间:2019-09-27

　　儒家思想，最初起始于孔子，提倡“仁”为核心并重视伦理道德的探究。作为中华民族最为重要的传统文化和哲学思想之一，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发展中不仅对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有着很大程度的影响。同时儒家思想主张的“以仁为本”“执两用中”“尽善尽美”等理念在今天以新的形式对艺术设计也有着深刻的指导意义。本文试图以儒家思想为着眼点，从新的视角来探寻儒家思想和审美意识融入、渗透到现代设计中，对其继承与发扬优秀传统文化的现实意义和对今天设计的推动作用。这无疑会对走出一条属于中国自己本民族特色的现代设计之路有着积极的启示和影响。

　　“仁”作为儒家思想道德典范的最高准则，也是孔子思想领域的理论核心。其中《司马法·仁本》中：说“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谓正。”《孟子·离娄下》的“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中的“以仁（人）为本”“仁者爱人”这是儒家关于人与人之间相互尊重、关心和友爱思想的深刻阐述。把“仁”进一步具化来说，即孟子曰：“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

　　讲求亲爱自己的亲人从而仁爱百姓，进而爱惜万物。时代变幻，其思想认识也会发生变化。[1]今天对儒家“以仁为本”思想的理解，反映到现代设计中可以发现，它表现为通过设计来改善人们的生活、生产条件与环境的关系，进一步创作出符合人的需求、便利和使人愉悦的产品来传达出人文关怀与关爱之意。例如笔者之前参观江南大学设计学院的毕业作品展时，其中一件类似机场行李手推车的工业设计作品引起了笔者的注意。它的设计初衷是从创作者自身在机场搭乘飞机，拖运行李的感受出发，进而想到设计出一款关爱他人需求，减轻了人们的体力负担，使旅客使用时的内在感受趋向于便利、贴心、安全和舒适的机场代步工具。这件被称为 TRI-GO 的机场代步工具除了能满足日常旅客取用行李需求的前提下，还有一个引人注目的设计亮点就是运用了磁动力系统，利用电池驱动，满足一天时间内在机场可以随时使用。旅客可以骑行在上面，方便在大规模的机场中进行中转航班，逛便利店，短暂休息等需求。同时每辆 TRI-GO 上还设置小型屏幕，可以让旅客领略智能导航、扫描机票以确认航班信息等便捷功能。产品设计中融入儒家亲亲而仁民的思想，从关爱自身的感受和需求外，到关爱他人，这种“仁”性化设计，由近及远，推己及人，从每个细节体现出设计师对人性的关怀，是儒家仁爱精神在设计之中的鲜明展现。

　　设计除了满足人们的需求外，还应将仁爱之心泽及草木禽兽，敬天爱物，适应自然资源和生态的可持续发展，不以损害后代能够永续发展为代价，这是儒家所讲爱惜万物的表现。鉴于此，以自然为本的设计也是以人为本的设计。杭州合骏创意有限公司最新设计和生产出一套生态环保的饮水、品茗用具，它的初衷就是以关爱环境，体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为出发点。不同于常见的塑料杯，在材料上选用了不破坏生态、非树木的芦芛浆、竹子、果蔗纤维等具有快速生长特点的原料制作。这种材料相比塑料不可降解的特点来说，既能够保护环境，又能减少资源浪费。同时，具有设计感的外形看上去简约、优雅。使整套器具的设计真正做到了好看、实用，体现了与大自然和谐共生的精神。

　　儒家仁爱的法则使“以仁为本”的设计提升到一个新的层面。《论语·雍也》：“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其中的“中庸”乃是儒家的道德标准之一，讲究的是与人接触不偏不倚，调和折中。实行中庸之道则体现在《礼记·中庸》中所讲：“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这在今天可以理解为把握“过”与“不及”两种倾向使之事物发展不走向极端，从而恰如其分，达到所谓的“执两用中”。[2]

　　那么儒家这一“中庸”思想运用在现代设计上则体现为不会过多突出、显露作品的某一个方面，而是让人们在观赏或使用中达到精神与心理上的调和。这一点，在香港着名设计师陈幼坚的设计理念和作品上表露无遗。他认为如果国内设计过分着重模仿，忽视创新的设计是没有向前的，有可能会导致被西方设计所代替或湮没，迷失前进的方向。如果过分强调创新，忽略对本民族文化精神探寻的设计是不切实际的。他主张让东方文化的精华和西文美学的典雅在他的设计理念中更为合理地融合在一起，而不是“左手是周易尚书，右手是哈姆雷特”这样简单。在进行设计创意时，除了要借鉴西方设计的结构形式，吸取有帮助的经验外，还要将两者更好地融汇到一起，这就需要协调好度的问题，使之各设计元素之间能和谐共生，相互融合。这正与《中庸》“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的核心思想相吻合。

　　我们再来观察他的申奥海报、香港国际机场的标识、竹叶青的包装设计到东京新宿“茶语”茶馆的整体规划等大量作品上，均采用寄寓和含蓄手法,把韵味深长、含而不露的图形结合到传统的书法、篆刻与绘画中去，不是一来就直入主题，表现其画面和品牌，而是使人一步一步地对其在表现传统文化理解和消化中，感受到现代的手法和谐融入作品中的品味与意境。可以说，他会较少追求浮华绚烂的视觉效果，如图案、外观、结构等任何一方步入极端, 进而影响设计的整体和谐。另一方面，他的设计也充满了艺术上的突出与夸张，好似趋向于一种玉石之美，内部虽然光彩若月，但是带有一种中国传统特色的诗意、含蓄的意味。正是在这种儒家中庸思想的长期积累和影响下，他的设计总是居于适当的尺度之中。把握和处理设计内部各要素之间寻求到最凸现其核心价值的均衡点。赋予作品传统神韵同时又不失时尚品味的优雅，做到真正意义上儒家中庸思想所指的恰到好处的理想境界。

　　儒家思想中关于形式与道德的统一在《论语·八佾》中曾记载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在这孔子将美与善加以区别，他认为，美与善是不一样的，从“美”的角度来观以这种外在用乐之音调，舞之阵容的形式来表现周武王讨伐商纣的场面带给人的是独特的视听感受，而从“善”的视角来看武乐虽尽美，却未尽善。虽以征讨得到帝位，但终非理想之善者。

　　“尽美”并不等同于“尽善”。孔子认为，两者相比，美是一种情感体验，重在感官的愉悦，善是一种道德的内涵与“仁”相联。只有将两者完满地统一，才能实现真正的审美价值。这对今天的设计法则来说具有很大的启示作用，表现为在现代设计中既要满足合理的实用功能又要符合产品的规律性。同时它的审美品位也是非常重要的，给人的感受犹如美景在前让人赏心悦目。除此之外它还承载着社会价值取向和伦理道德上的善，只有将其思想内容和感性形态美的形式合为整体，才是真正的“美”。设计上的“善”通过对设计师内在关照、身心觉醒并自觉的对社会责任、善行、爱心等合乎伦理价值的追求中完成。

　　当下需要做的是将二者和谐地交融于设计创作之中，即通过设计解决实际的问题，陶冶人们的审美情怀，体现出物质生活与精神需求的双重关怀。适应当今社会发展的需要，满足其赋予现代设计的责任。[3]正如笔者曾在北京国际设计三年展上见到了由一所大学的设计研究室，设计出一款与我们日常生活中所见完全不一样的竹制电动车，名为“Bamgoo”，此车多用于学校、游览胜地、度假村、主题乐园等。这辆电动车体积小巧，每充满一次电，可以续航里程达到五十公里。最难能可贵的是，整个设计将竹制品的范围从传统的生活工具与生活器具，上升到观赏性、实用性和环保性三位一体的高度，车身通体利用传统竹编工艺制作，选取 45 根竹子加工成 900 张长两米、厚 1 厘米的薄竹板后，再费时1 个月由人工编制而出。整体流线型的设计引人注目，使之具有原始质朴的自然状态和时下流行元素的审美趋向。最重要的是，由于竹子是自然界生长速度最快的植物，这款竹制电动车车身材料取于自然，不但节省了资源，降低制造成本。而且竹子还拥有良好的韧性和弹性，承载力强，当与路人发生碰撞时，车身会自动溃缩变形，以确保路人的安全。整个设计对日常的自然物和绿色环保材料，赋予新的意义和思索，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指示了未来汽车的设计走向。进而将审美价值与实用价值，运用于设计之中，引起共鸣，同时对于行人安全的切身考虑，形成了独有的精神层面对人的关爱，体现了儒家思想中主张的美与善的和谐统一。

　　综上所述，作为中华民族传统的主流价值观，儒家思想经历了不断变迁和更新发展，即使在全球一体化和中西文化相互交融的今天仍然对社会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指导价值。特别是儒家思想提出的“以仁为本”“仁者爱人”“执两用中”“尽善尽美”等传统观念，在实际运用中，设计师将经典的儒学思想得以物化并除旧布新，对其创造性地汲取精粹，转换并吸收现代的设计理念，把两者合理地融合在一起，在继承传统文化基础上加以发扬、创新，从而超越自我，构建和完善属于中国自己的现代设计体系。

　　参考文献：
　　[1] 刘 新 生， 赵 萍． 孟 子 思 想及其现代价值新论 [J]．齐鲁学刊，2012(4)．
　　[2] 陈启智．儒学与全球化：论中庸的本真内涵及其现代价值 [M] ．济南：齐鲁书社，2004.
　　[3]杭间．设计的善意[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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