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网站是由硕士、博士和高校教师组成的专业代写团队所创办的平台。主要为在校本科生、专科生、硕士生、在 职研究生、单位公司人员、留学生等提供各种专业代写毕业论文服务的网站。提供的写作服务包括:代写MBA论文、代写MPA论文、代写EMBA论文、代写硕 士论文、代写本科毕业论文、代写专科毕业论文、代写研究生论文、代写留学生毕业论文、代写英语论文等等。作为八年的品牌,已经为几万名毕业生服务,让他们 顺利通过了毕业论文的考核。本站负责提纲、开题报告、文献综述以及毕业论文的写作,并提供不限次数的修改服务。所代写MBA论文价格、代写MPA论文费 用、代写EMBA论文价钱都是最实惠的,欢迎咨询!
YM,机电教授,YMT,日本千叶博士,教授
海豚,英国留学管理博士学历
LB,经济管理博士英国交流
maomao,经济硕士管理博士
陈先生,湖南计算机博士,7年教育经验。硕士研究生导师。
BJX,上海交大计算机博士,发表40多篇核心学术论文,
电子计算机类博士,3人组合
LLBZY,5人,工程,园林,农业生态中科院博士,参与国家重点项目研究
浙大,管理硕士,英语专业硕士
y,男,法学硕士
中国XX大学,会计硕士,英语硕士,管理硕士
各一名
熊,浙江,管理学博士,经济学硕士,擅长管理,金融、宏观经济、区域经济
英语专业硕士,英语,翻译论文
11,硕士,自由撰稿,编辑,经济、法律、品牌
文,硕士,擅长企业管理,行政管理, MBA论文
兰大的硕士,西哲,社科
刘先生,擅长写作金属材料领域的专业论文
澳大利亚摩尔本皇家理工大学的MASTER
医学主治医师,某医学杂志编辑
剑,38,教育学硕士
某核心医学编辑
某中学杂志编辑
R,管理财会硕士,研究员
武汉工程博士,男,土木,结构,水电道路工程等
土木工程硕士,男,35岁,擅长工科土木工程,房建,园林,市政论文
左先生,武大MBA,擅长经济,管理,商业类论文
陈先生,大学本科副教授,英语专业硕士
陆先生,中科院基础医学研究生
杨先生,27岁, 武汉大学硕士,营销管理专业,武汉社科研究员,中国策划研究院协会会员,管理顾问公司总监。擅长经济管理、市场调查、行业研究报告。服务客户有中国银行,中银保险,香港铜锣湾百货等著名企业。
林先生,28,信息专业硕士,计算机研究室主任,国家高级电子商务培训讲师。
周先生,31,国内著名DVD品牌技术总监,重点高校讲师,期间指导学生获得全国电子大赛二等奖,指导老师二等奖。擅长电子类论文。
某艺术工作室,硕士学历,擅长现代艺术美术理论研究及创作。
刘先生,某著名医学院硕士研究生,某著名医学院博士研究生,专业为妇产科护理,以多产,高速,高质量著称。
kerry,北京某著名大学教师,擅长教育类论文。
时间:2019-10-26
摘 要:利顿·斯特莱切是英国20世纪最重要的传记作家之一, 出版于1928年的《伊丽莎白女王和埃塞克斯伯爵:一部悲剧性的历史》作为其代表作, 在世界范围内享有盛誉。作为主人公的埃塞克斯出身高贵, 是“被吞没的古老阶级最后一名代表”, 坚持以中世纪的骑士精神对待君主、朋友和政敌, 但他身处英国宗教与社会大变革的时代而不自知, 饱受“末代骑士”与“女王廷臣”二重身份的折磨并最终走向毁灭。通过埃塞克斯的人生悲剧, 小说描绘了“一个被摒弃的世界中形形色色的痛苦”.
关键词:斯特莱切; 埃塞克斯; 骑士精神; 廷臣文化;
Abstract:Lytton Strachey was one the most important British biographers in the 20 th century, whose Magnum opus “Elizabeth and Essex:A Tragic History”has enjoyed an extremely high reputation among readers, critics and researchers in the whole world ever since being published in 1928. The protagonist, Duke Essex, regarded as “the last representative of a swallowed ancient class”by the author, abode by the spirit of the medieval chivalry in treating his Queen, friends and enemies. However, he could not cope with the great social revolution where new values and rules had been developed, nor could he solve the conflicts of his dualidentities being “the last knight”and also the Queen's courtier, and thus perished. By uncovering the tragedy of Essex, the novel describes “various types of miseries in a forsaken world”.
Keyword:Strachey; Essex; chivalry; courtier;
利顿·斯特莱切 (Lytton Strachey, 1880-1932年) 是英国着名的传记作家, 他最重要的三部作品, 即《维多利亚时代四名人传》 (Eminent Victorians, 1918年) 、《维多利亚女王传》 (Queen Victoria, 1921年) 和《伊丽莎白女王和埃塞克斯伯爵:一部悲剧性的历史》 (Elizabeth and Essex:A Tragic History, 1928年, 下简称《伊》) 都享有世界性的声誉, 其中又以《伊》影响最为深远。在忠于史料的前提下斯特莱切采用了小说的手法, 分别以伊丽莎白一世对埃塞克斯由热爱到处死, 以及弗兰西斯·培根对埃塞克斯由拥戴到背叛的过程为两条叙事主线, 刻画了一名有血有肉的末代骑士形象。斯特莱切的高明之处在于, 将埃塞克斯的个人抗争放在英国社会变革的大时代背景之内, 从而使其悲剧色彩与无力感更为强烈。近年来, 伴随着解构主义等文学和哲学批评理论的兴起, 以及后现代史学对“元叙事”的否定和对心理分析的重视, 西方学界对《伊》进行讨论研究的出版物与文章日渐增长;相对而言, 国内学界对《伊》的关注却越来越弱, 鲜有着述发表。现结合西方文史学界的评论, 对这一不朽经典进行一次细读, 以期重新唤起人们的注意。
一、斯特莱切与其《伊丽莎白女王和埃塞克斯伯爵》
斯特莱切的传记作品很早就已经为我国学界所知:曹聚仁在其回忆录的自序中, 列举了20世纪30年代自己钦佩的“当代三大传记文学家, 即英国的史特拉齐, 德国的卢德威克和法国的莫洛亚”, 并以《维多利亚女王传》为例说他喜欢“史特拉齐的作品够绅士派头……”[1];而据梁思成之女梁再冰回忆, 1941年其全家因战乱流转至宜宾附近的李庄, 当时饱受肺病折磨的林徽因, 就以阅读《维多利亚女王传》作为一种静养与寄托的方法。林徽因对斯特莱切的英文非常欣赏, 称赞他“能从作家的角度利用史料, 在叙述历史事件的时候把人物的性格特点勾勒出来”[2]70.为了提高正在读中学的女儿对英语的兴趣, 林徽因经常让她为自己诵读其中的篇章。后来, 林徽因甚至打算模仿《维多利亚女王传》的手法, 用英文写作一部《汉武帝传》。可惜最终未能成稿[2]70.
《伊》是斯特莱切第三部, 也是最广为人知的一部作品。故事的核心情节始于1587年53岁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与19岁的埃塞克斯伯爵 (Robert Devereux, 2nd Earl of Essex) 初遇于宫廷并相恋, 终于1601年女王在培根的辅助下, 控诉埃塞克斯叛国, 并在迫使其服罪后将其斩首。该书的删节版最早连载于1928年9月至12月的《淑女之家杂志》上, 同年年底成书出版, 并很快同时刷新了英、美两国历史上传记文学类图书的销量记录[3]430.《伊》从问世起就获得了欧美大众读者的强烈关注, 被《旁观者》杂志誉为“一部绝妙的、悲剧性的历史剧”[4];与斯特莱切同时代的历史学家崔维廉称赞说, 《伊》“终于成功把历史和文学连接在一起, 并以此唤起了公众对历史的兴趣”[3]279.1952年, 古典音乐大师本杰明·布雷顿与作家威廉·普罗默借伊丽莎白二世加冕之机, 以《伊》为原本创作了歌剧《光荣女王》[5].1984年, 该剧被英国电影公司RM Arts Production搬上银幕, 由音乐家拜雷执导;2000年, 英国公司Illuminations和BBC联手再次拍摄该剧, 在全世界引发巨大反响[6].时至今日, 《伊》已成为英国文学和历史领域的经典作品, 在欧美读者群体中有着经久不衰的影响力, 几乎每隔数年便会再版一次。
在学术界, 斯特莱切也因《伊》所体现的高超艺术手法而备受赞誉, 甚至被认为是开创了20世纪英国传记文学的新时代。爱德华·福斯特在1943年的一次BBC专访中评价说:“从艺术的角度看, 《伊》具有独创性的价值, 因其饱含生动性、激情、色彩和形象;它以强烈持久的情绪写作而成, 令人读完之后如同亲眼目睹了一场悲壮而华丽的戏剧。”[7]马德里康普顿斯大学的桑切斯-帕多指出:“《伊》的创作动机并不是通过使用史料来阐释或披露, 而是通过文学艺术中最伟大的形式---悲剧---来唤起人们对生命的理解, 加强人们的想象力, 并深刻搅动人们的情感世界。这部作品的叙事风格, 充分展现了斯特莱切持之不懈地发展一种传记写作方法的努力。”[3]432戴子钦也总结说, 《伊》的创新在于“利用形象化的手段, 甚至利用到心理分析的方法, 使作品对读者产生强烈的浸染作用”[8]291.
《伊》之所以受到一般读者与专业学者的共同关注, 还与其反映的题材---“伊丽莎白时代” (Elisabeth Era, 1558-1603) 的宫廷生活密切相关。在历史、文学与艺术史等诸多领域, 伊丽莎白时代作为英国“黄金时代”的开端, 长久以来一直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正如约翰·盖伊所说:“备受研究者瞩目的伊丽莎白时代是一千年以来英国的巅峰时期, 此时的英国在经济上最富足, 最具扩张性, 而且最乐观向上。”[9]而在整个伊丽莎白时代, 埃塞克斯的叛变与被杀无疑是最重要的事件之一, 影响极大, 仅以莎士比亚为例, 其保护人南安普顿伯爵险些一道被杀, 深受触动的他在许多剧作中留下了这一事件的痕迹, 1601年起, 他的创作也从以喜剧为主转向了以悲剧为主[10].因此, 美国历史学者格雷罗评论说, 《伊》的不朽价值在于, 作者不仅以“史料叙事”对导致埃塞克斯被杀的历史细节进行了详细披露, 而且超越了讲述这一事件本身---以此为线索, 巧妙地对伊丽莎白时代的宫廷进行了栩栩如生的描绘与高度真实的还原[11].《伊》对伊丽莎白内心世界的描绘, 以及对该时期宫廷文化的展现, 都达到了前人未及的深度。福斯特曾赞扬说:“斯特莱切采取了已往任何传记作家都没有采取过的写法:竭力设法进入传记人物的内心。早先的传记作家, 例如麦考利和卡莱尔, 写出了精美而且可信的人物画像;斯特莱切则使他的人物活动起来, 从他们的内心着手去塑造他们……这是他的最大贡献。”[12]这也解释了为何在问世近一个世纪之后, 《伊》仍在艺术化反映伊丽莎白时代宫廷方面的所有作品中拥有不可超越的地位。
二、时代背景:伊丽莎白的宫廷与“廷臣文化”
在全书开篇, 斯特莱切以史诗的口吻点出了主角埃塞克斯登场的时代背景, 即英国宗教改革所导致的古老贵族失势与“新贵族阶级”兴起:“中世纪的精神模子打碎了, 此时有一个相应的革命运动, 同样全面而且同样深远, 出现在世俗生活和权力中心的结构上。统治了几个世纪的骑士和教士逐渐消亡, 代之而起的, 是既不以豪勇立身处世又不是终身奉事神明的一类新的人物, 政府的一切权力和利益, 统统归入了这一类干练有力的掌握。”[8]1-2
埃塞克斯作为“被吞没的古老阶级”与“古代封建主义幽灵”的代表, “在伊丽莎白当国时期……又一次发出了光焰……在突然之间被扑灭了”[8]2---既为其光辉短暂的人生作出了绝妙比喻, 又指出了其悲剧在时代背景上的必然性。
1558年, 25岁的伊丽莎白成为英国女王, 彼时英格兰正因宗教分裂而陷入混乱, 而她不但成功地保持了国家的统一, 而且使英格兰文化达到了巅峰, 她的宫廷也成为欧洲文艺复兴的中心之一:伟大的剧作家莎士比亚与马洛创作了大量历史题材的作品以及悲喜剧[13];宫廷对高雅音乐的需求和鼓励, 吸引和招徕了威廉·拜尔德和约翰·杜兰德等作曲家;在艺术领域, 作为女王的“画师和金匠”, 希利亚德和乔治·高尔一起, 对英国本土的美术作出了巨大的推动[14].伊丽莎白一世对英国的贡献, 以及她一生未嫁的选择, 使她获得了“童贞女王”“光荣女王”以及“贤王贝丝”的称号[15].
与大多数研究伊丽莎白时代的学者不同, 斯特莱切“不是出于建立一个体系或证明一种学说的愿望, 而是出于适合艺术加工的动机”, 从一开始就试图进入女王的内心世界, 抓住其性格中的巨大矛盾与不可捉摸。在他看来, 伊丽莎白的宫廷就是围绕着她本人而存在的;她重迭繁复的裙装代表了她同样深不可测的复杂个性, 而整个宫廷都笼罩在其阴影之下。剑桥大学的史学家柏克对文艺复兴时期宫廷的相关概念进行过解释[16]130-131:“宫廷”是指一群人, 而不是某个场所, 包括君主本人, 以及经常陪同在他身边的“廷臣”.“廷臣”首先包括大贵族、法官、政治家或官僚人员, 其次是各类服务人员, 如厨师、理发师、园丁、卫兵、神甫、医生、音乐家、画家和秘书等。但最值得关注的一类是所谓的“宠臣”, 他们往往是年轻的绅士, 在工作时间作为君主的顾问, 工作之余则陪君主消磨时光, 即《伊》中描绘的埃塞克斯与伊丽莎白“美好欢乐的时刻”.奥利维尔-德拉马尔什描述说, 勃艮第公爵查理一世的宫廷里有16位“随身绅士”, 每当他办完公务时这些骑士便陪伴着他, 为他唱歌, 为他读骑士小说, 还陪他讨论“战争和爱情”[16]134.作为女性君主, 伊丽莎白与廷臣的关系更为复杂。身兼多重身份的沃尔特·罗利为讨好女王, 经常公开扮演月神阿耳忒弥斯宫廷里的情人, 即一条忠实的狗, 女王因此给他起了个绰号“小狗”;后来, 女王发现沃尔特与自己侍女思罗克莫顿秘密结婚, 勃然大怒, 将二人投入伦敦塔。既然女王给罗利定的罪名是“玷污宫女的贞操和荣誉”, 那为何连作为受害者的宫女一起下狱呢?很难找到确切语言来描述这种“宫廷态度”的真实性, 因为它的分界线常常滑动在事实和佯装之间。美国社会学家戈夫曼曾对文艺复兴时期的宫廷作过一个精妙的比喻, 即“完全是每天都在表演”.用伊丽莎白女王自己的话就是“我告诉你们, 我们君主总是处在舞台上”[16]146.
斯特莱切并未满足于单单描绘女王的“爱表演”、操控欲强, 他进一步从女王自我性别认知的视角, 来讨论女王阴森反复、不可捉摸个性的来源与形成动机。伊丽莎白的孩童与少女时代极为恐怖和悲惨:在她两岁零八个月时, 母亲被父亲砍头。此后, 她的命运随父亲政治生活和婚姻关系的变化而变化。父亲驾崩, 新王即位, 父亲的第六任妻子帕尔带着伊丽莎白嫁给了海军大臣西摩。在她还不到15岁时, 一连几个星期受到继父西摩的调戏, 继母刚刚去世, 西摩就提出要和伊丽莎白结婚。后来, 西摩在与其兄、摄政大臣爱德华的权力斗争中失败, 后者指责伊丽莎白已经与继父有了私生子, 遭到了伊丽莎白的驳斥。在姐姐玛丽将她与莱斯特伯爵一起关押于伦敦塔期间, 她又对莱斯特产生了感情。[8]21-22这些光怪陆离的经历, 使她对男性的力量既感到恐惧、抵触又受其吸引;但同时她又知道, 要想在以男性为主的权力社会中获得优势, 又必须在感情上奴役男性。埃塞克斯对女王的心理一无所知, 在他头脑发热的时候, 甚至说“自己毕竟是个男人呀……而这一切全倒过来了, 天生该扮演仆人的扮演了主人的角色”[8]229.他在临死前方才知道, 自己从来没有一点点支配女王的可能性, 女王犹豫迟疑和软弱疲沓的处事方法只是掩饰真相的精巧门面, 而隐藏在这一切背后的, 是这个妇人的铁石心肠。
埃塞克斯并不是唯一一名对女王抱有这种误解的男性。1583年, 伊丽莎白下令坎特伯雷大主教惠特吉夫特武力镇压当地的卡特里教派, 伯利勋爵塞西尔却背着她给惠特吉夫特写信, 劝他“千万不要为女王一时冲动的命令所动, 以免给罗马教皇和宗教裁判所趁虚而入”[17]126-127.尽管在近40年的时间里, 伯利一直是伊丽莎白在政治上最主要的依靠, 被她称为“α”和“ω” (希腊文的第一和最后一个字母) [18];伊丽莎白的另一个重要立传者, 英国利兹大学的巴利塞教授也称伯利为“最成熟的政治家”[17]22---但是, 伯利却不止一次有如上的举动, 这是因为他觉得“在最重要的事情上, 女人的知识是无法理解的”, 这种男性的优越感不仅在他和埃塞克斯的身上根深蒂固, 也被他儿子罗伯特·塞西尔以及其他诸多男性大臣所分享。这无疑为伊丽莎白“每天在舞台上表演”, 以复杂手段对男性臣僚进行操控的做法提供了极大的正当性;而女王也以自己为英国留下的遗产对后人说明:她是女性, 但首先是一名帝王。
三、身份冲突:“末代骑士”的抗争及其失败
埃塞克斯本名罗伯特·德弗雷 (1567-1601年) , 其祖父出自英格兰中世纪的高门大族, 祖母的祖先可直接追溯至英王爱德华三世;而通过其母亲的家世, 伊丽莎白女王又是埃塞克斯的姨祖母。其父沃尔特·德弗雷是第一代埃塞克斯伯爵, 他为人正直, 酷爱冒险却运气很坏, 最后家产荡尽, 在儿子9岁时凄凉死去。在继父莱斯特伯爵的安排下, 埃塞克斯10岁 (1577年) 入剑桥大学三一学院 (Trinity College, Cambridge) , 14岁 (1581年) 获硕士学位, 受到了良好的拉丁文与英文教育。他青春时期所处的环境是这样的:“广袤的猎场中间矗立着传奇式的古老房屋, 梁木是雕花的, 屋顶上筑有雉堞, 窗子上挂满了德弗雷家和费勒斯家的武器和徽饰, 猎场上漫游着赤鹿和黇鹿, 獾和野猪。”[8]4作为一名“勇敢活泼的贵族”, 他热衷于赛跑、打猎和骑马比武, 一心想在战场上取得荣誉:18岁时, 他在远征尼德兰的军队中担任骑兵司令, 并且因为作战勇敢而被授予骑士称号。1587年5月, 命运的安排使得他进入宫廷, 与女王建立了亲密关系并且形影不离;他附寄着“古代封建主义的幽灵”的骑士身份, 转而变成了朝夕侍奉君主的廷臣。
“骑士精神”作为中世纪欧洲社会的遗产之一, 在中央集权力量薄弱、雇佣兵和领主效忠制度盛行的时期, 代表了上层社会的贵族风范;它是以个人身份的优越感为基础的道德与人格精神, 也积淀着西欧民族远古尚武精神的某些积极因素。这种骑士的美德, 具体的表现包括个人英雄主义和热忱的献身精神、强烈的荣誉感、对妇女的尊重和罗曼蒂克的爱情、对弱者的同情和侠肝义胆, 以及讲究仪表潇洒和言辞文雅的风气等等[19].在埃塞克斯出生和成长的时代, 英国宗教改革和新兴贵族阶级的出现, 导致“古代封建主义”的传统精神破碎消亡, 而围绕着君主和宫廷产生的廷臣文化快速崛起并趋于鼎盛。在作者看来, 如果不是因为从其父那里继承了冒险精神、幻想思维与雄心壮志, 也不是在那种弥漫着中世纪尚武味道的土地上奔跑、成长, 埃塞克斯本有可能成为一名学者, 从而避免他将要遭受的可怕命运[8]4;中世纪高门大族的血液和青少年时代成长环境一起赋予埃塞克斯的骑士精神认知, 与其后来的“女王廷臣”身份注定了不可调和, 从而构成其人生悲剧的根源。
今天, 人们经常提到廷臣文化的积极意义:伊拉斯谟称赞说, 亨利八世的宫廷是“人文主义者学习的场所和小城市”[16]137;在佛罗伦萨、那不勒斯、米兰、乌尔比诺、曼托瓦, 以及伦敦、巴黎到勃艮第的宫廷里, 大量君主保护、鼓励并赞助艺术和文学创作活动, 极大地促进了诗歌、音乐、绘画、雕塑、歌剧和舞蹈艺术的发展;同时, 宫廷的礼仪文化也致力于将粗鲁的骑士“文明化”, 改造为“文雅”的廷臣。因此, 《处世手册》盛行于意大利, 各式各样的《礼貌手册》在伊丽莎白宫廷中随处可见, 据记载, 罗利对卡斯蒂利奥内的《廷臣论》 (The Book of the Courtier) 非常熟悉[16]144, 而该书提出的模范“廷臣”必须是个完美的社交家:不仅精通文学、数门语言、美术、音乐和舞蹈, 还是懂得高雅爱情和各种游戏的高手, 以满足陪伴君主的需要[20].但是, 人们在提到君主与宠臣的关系时, 也往往带着谴责的意味:这类廷臣能否得宠, 完全取决于君主个人的好恶;随着君权从中世纪的松散薄弱转变为此时的集中强大, 身具才干、学识的廷臣常常需要匍匐在君主脚下以表示顺从---在15世纪的许多手抄本插图中, 都有学者跪在君主脚下俯首敬献作品, 正如马基雅维利致君主的阿谀奉承的献词那样“如果陛下能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些卑微的地方……”[16]137.
对于具备高贵血统的埃塞克斯而言, 宫廷的“改造”对他而言是毫无必要的;但作为在旧的价值观中成长起来的末代骑士, 进入宫廷却是危险至极的。在与女王第一次争吵后, 因为觉得“受到了侮辱”, 埃塞克斯夺门而出, 一个人骑马到玛加特, 决意渡过海峡去参加支援荷兰的战争, 他在信上写道:“要是我能回来, 我将在国内受到热烈欢迎;要是不能回来, 那么一场光荣的死也胜过烦恼的生!”[8]5-6正如埃塞克斯的同党、后来也被送上绞刑架的卡夫所评价的那样:“他什么都不能隐瞒;他的爱与恨, 是明明白白露在额头上的!”[8]118在斯特莱切看来, 埃塞克斯是以“孩子般的纯真与坦率”与所有人打交道, 他不能忍受君主在言语中的不尊重, 也不会掩饰对敌人的厌恶。他的冲动和莽撞、率性而为的情感表达以及想当然的幼稚政治观点, 使得他在那些精于权谋的政敌面前, 显得不堪一击。在军事方面, 他的骑士精神简直与时代格格不入:1591年, 法王亨利四世向英国求援时, 埃塞克斯极力促使女王同意出兵, 还要求担任统帅, 女王拒绝了他三次后才同意;很快, 他的豪侠作风就遭到了批评, 英国枢密院行文责备他“拖着一杆枪就像个普通士兵”, 毫无必要地拿生命冒险;由于作战不利, 他又以古老的骑士道传统, 向守卫鲁昂的敌军司令官提出挑战, 并在双方广大士兵的欢呼声中进行了一场个人决斗, 尽管女王对此嗤之以鼻。斯特莱切根据史料, 用一个特写镜头对埃塞克斯的浪漫骑士精神进行了描绘:“到他回返英国的时候, 他做了个模仿古代骑士的姿势:登船之前, 他站立在法兰西的海岸上, 庄严地抽剑出鞘, 吻了吻剑的锋口。”[8]39在远征西班牙期间, 埃塞克斯的仇敌罗利不经报告便率领舰队擅自行动, 有人向他建议趁机将其交给军事法庭, 他却拒绝了, 理由是有悖于“公平”原则。他对骑士风度的坚守, 为他赢得了英国人民的爱戴和一批以义气相交的挚友。因此, 斯特莱切称赞说埃塞克斯身上的“火焰灿烂辉煌, 闪耀着古代骑士精神的缤纷色彩和过去年代惊心眩目的豪侠作风”;遗憾的是, “它没有养料, 在风地里飘忽闪动, 漫无目的地散发着光亮”[8]2:在伊丽莎白的宫廷里, 得势的是塞西尔那种无视传统、秉承实用主义的新权贵, 而埃塞克斯那种坚持公平原“与豪侠作风的骑士时代已经被抛弃了。
在描述埃塞克斯18岁时参加的一场远征时, 斯特莱切提到过另一名末代骑士式的人物---菲利普·西德尼 (1554-1586年) , 而他的人生经历清楚地预告了埃塞克斯的结局。西德尼与埃塞克斯一样出身豪门且渊源颇深:其父为爱尔兰总督亨利·西德尼, 其母则是诺森伯兰公爵的长女。西德尼先后在牛津、剑桥、帕多瓦三所大学和维也纳皇家宫廷骑术学校学习, 21岁时与埃塞克斯的姐姐佩内洛普相恋并获得她父亲的同意, 其后埃塞克斯父亲去世, 西德尼失去支持者而未能与佩内洛普成婚, 转而入宫, 成为女王的廷臣。他熟读卡斯蒂利奥内的《廷臣论》, 却像埃塞克斯一样渴望践行骑士的道路, 曾因为与牛津伯爵意见不合而向其发起决斗挑战, 被女王下令阻止。后来, 他因惹怒女王而离开宫廷, 参加了英国对尼德兰的远征。因作战勇敢, 他获授弗利辛恩总督, 并于1586年死于埃塞克斯也参加过的祖特芬之役。他的战友格雷维莱讲述了西德尼临死前的两个小故事:参加战斗那天, 西德尼发现一个同伴没有铠甲, 他”不允许别人冒比他更大的危险“, 把自己的精良铠甲让给了同伴;他因此在大腿部受了致命的创伤, 但坚持要给另一位同样垂死的士兵喝水之后, 自己才愿意喝水, 他在死前留下了最能代表骑士精神的名句---”你比我更需要。“[21]
西德尼比埃塞克斯年长11岁, 二者的前半生颇为相似。前者因骑士精神而死于战场, 后者所处的宫廷事实上同样危险。在埃塞克斯所获得的与百姓爱戴与朝中权势都达到顶峰的时候, 精于权谋的培根意识到旧日好友处境危险, 写信告诫他收起自己的偏执, 尽力去除女王头脑里的疑虑, ”利用一切机会, 向女王竭力表示他不喜欢荣誉与名声, 不喜欢跟老百姓走在一起, 并在一切场合贬斥这种名声“;他应当按照马基雅维利权术来处世行事, 采取一条”精心策划的谄媚、伪装、隐蔽的途径“.斯特莱切评论道:”假设埃塞克斯听从了这劝告, 他的历史将有怎样不同的面目呀!“但很快自己就否定了:”他怎么可能将坦率孟浪的性格强扭过去, 而做出这类转弯抹角的行为来呢?谁都知道, 这位伯爵是干不了弄虚作假那一套的!“[8]117
埃塞克斯最终踏上灭亡之路的原因, 一直是欧美史学界比较感兴趣的话题之一。英国伊丽莎白时代史的权威、哈佛大学的麦克卡夫瑞教授提出, 埃塞克斯刚烈而难以自控的个性是他引火上身的根源[22];与其齐名的史学泰斗、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史密斯认为, 埃塞克斯常年受到致命的偏执症的折磨, 并受其影响而走上绝路[23].牛津大学历史系教授亚加达则通过对伊丽莎白时代宫廷政治史的详实研究, 提出:埃塞克斯顽固不化的个性虽然导致了他与女王以及其他廷臣之间紧张的关系, 但真正将他推向危险边缘的是他”大男子主义化的雄心壮志“[24]---该论点触及到了问题的实质。埃塞克斯在女王面前常常流露出男性的心理优越感, 这也来自他愚昧扞卫的骑士信条:男性应当在任何场合保护女性, 而对于女性的奉献和爱也应该获得女性平等的尊重。所以, 当女王在盛怒之下给了他一记耳光之后, 他发出一声咒骂, 一手猛按住佩剑, 冲着女王歇斯底里地喊道”如此的蛮横无理!即使在你老子手里, 我也不吃这一套!“[8]166对此, 掌玺大臣埃杰顿写信劝告他说:”顺从吧, 在君主和你之间, 是不可能有义务均等的“;而埃塞克斯则在回信中写道:”……决不能给她充当奴隶!让所罗门的弄臣在他吃苦头时仍还哈哈大笑去吧……就我来说, 我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8]172-174追求”公平“, 而不愿当”所罗门的弄臣“---这反映的正是埃塞克斯骑士精神与廷臣身份认同之间的冲突。终于, 堂吉柯德式的狂想使他失去了理智, ”自己毕竟是个男人呀……而这一切全倒过来了, 天生该扮演仆人的扮演了主人的角色“, 在其党羽的支持下决定推翻女王, 并被挫败、审判并斩首。临刑前, 埃塞克斯发表了一篇极长的忏悔演讲, 他说自己”年轻不懂事“, 所以为”满脑子的骄傲和虚荣“所误[8]256-258;他认为, 这一悲剧之所以发生, 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主观个性---但他似乎将过多的的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但事实上, 埃塞克斯与西德尼的悲剧是时代性的, 是属于”一个被摒弃的世界中形形色色的痛苦“的一部分。
四、余论
《伊》所反映的时代, 是欧洲在政治、社会与文化上都经历重大变革的时代:伊丽莎白出生前不久, 反对罗马教廷的宗教改革运动在德国由马丁·路德发起, 由其带来的宗教分裂和教会民族化很快影响到英格兰。由于伊丽莎白本人对新教的支持, 1570年教皇庇护五世在罗马颁布敕令, 宣布将作为异端的伊丽莎白逐出天主教会, 并称其为”最邪恶之徒的保护人“[25], 却在法理上使伊丽莎白成为了英国和全世界新教徒的领袖和保护人。同时, 随着佛罗伦萨共和国的解体, 文艺复兴的中心已经由意大利转移至强大的君主政治国家---英国、法国和西班牙;廷臣、新兴贵族、贵妇、红衣主教和诗人等作为文艺复兴舞台上的经典角色, 其政治与文化生活依然紧紧围绕以君主为中心的宴饮、狩猎、赛马比武以及诗歌朗诵等活动---与美第奇家族执掌佛罗伦萨之后的情形相同, 此刻的英格兰宫廷生活成为史学家和作家所关注和描写的中心对象。斯特莱切正是利用了这一时期丰富的史料, 将埃塞克斯放在中世纪价值观消灭、新兴贵族兴起的历史背景之下, 认为他是”被吞没的古老阶级“与”古代封建主义幽灵“的代表, 在他身上”闪耀着古代骑士精神的灿烂火焰“, 却在伊丽莎白的宫廷里得不到养料, 因此很快便被扑灭。造成他个人悲剧的主要原因, 是浸染在他骨子里的中世纪高门大族”骑士风“的骄傲, 与现实所要求他的”廷臣“身份的冲突。他既不能改掉自己坦率孟浪、天真冲动的个性, 不会在女王面前假装服从、恭顺, 在其他廷臣面前韬光养晦, 又对女王复杂敏感的矛盾心理完全缺乏认识并深深触痛其伤处, 导致女王将其处决以”推翻她又爱又恨的男子威风, 为女性复仇“.埃塞克斯作为伊丽莎白宫廷里的末代骑士, 其个人抗争及其失败也有时代背景上的必然性。
参考文献:
[1]曹聚仁。我与我的世界:曹聚仁回忆录[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11:6.
[2]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建筑师林徽因[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 2004.
[3]Esther Sanchez-Pardo.Cultures of the Death Drive:Melanie Klein and Modernist Melancholia[M].Durham and London:Duke UP, 2003.
[4]HARRISON G B.”Elizabeth and Her Court“[J].The Spectator, 1928 (11) :25-27.
[5]Christopher Mount.Rafal Olbinski and the Opera[M].Stamford:Patinae, Inc., 2003:52.
[6]Sue Parrill, William Robison.The Tudors on Film and Television[M].Jefferson, NC:Mc Farland&Co Inc., 2013:90.
[7]Mary Lago, ed.The BBC Talks of E.M.Forster, 1929-1960:A Selected Edition[M].Columbia:Missouri UP, 2008:243.
[8]利顿·斯特莱切。伊丽莎白女王和埃塞克斯伯爵:一部悲剧性的历史[M].戴子钦, 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86.
[9]John Guy.Tudor England[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8:32.
[10]孟宪强。莎士比亚创作分期新探[J].社会科学战线, 1994 (6) :266-268.
[11]Lytton Strachey.Elizabeth and Essex:A Tragic History[M].Marciano Guerrero, ed.Create Space Independent Publishing Platform, 2014:3
[12]Edward Forster.Two Cheers for Democracy[M].London:Edward Arnold Publishers Ltd, 1951:281-282.
[13]BRADBROOK M C.The Living Monument:Shakespeare and the Theatre of his Tim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9:40-42.
[14]Ellis Waterhouse.Painting in Britain:1530-1790[M].New York:Viking Penguin, 1994:34-39.
[15]John King.Queen Elizabeth I:Representations of the Virgin Queen[J].Renaissance Quarterly, 1990 (1) :30-74.
[16]欧金尼奥·加林。文艺复兴时期的人[M].李玉成, 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4.
[17]David Palliser.The Age of Elizabeth:England Under the Later Tudors, 1547-1603[M].Oxford:Routledge, 1992.
[18]J·E·尼尔。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传[M].聂文杞, 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1993:360.
[19]赵林。西方文化概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4:153.
[20]雅各布·布克哈特。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M].何新, 译。北京:商务图书馆, 1981:380-381.
[21]ARAMS M H.The Norton Anthology of English Literature, Volume B:The Sixteenth/The Early Seventeenth Century[M].New York:W.W.Norton&Company, 2012:1037.
[22]Wallace Maccaffrey.Elizabeth I:War and Politics[M].Princeton N 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2:536.
[23]Lacey Baldwin Smith.Treson in Tudor England:Politics and Paranoia[M].London:Jonathan Cape, 1986:276.
[24]Alexandra Gajda.The Earl of Essex and Late Elizabethan Political Culturea[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3.
[25]Geoffrey Regan.Elizabeth I[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8:82.
TAG标签: